那片竹林——监考漫想

鼠饮客  扬才读书 

下午监考，无聊至极，唯一的风景，就是窗外的那片竹林。

07年进柳高读书，也是在一教，当时最大的乐趣就是在聒噪的午后，静静地聆听着微风拂过竹林的声音，不觉自醉，令人几欲睡去。当然还有晚上，教室内一片静寂，连隔壁桌的悄悄话都尽收耳中。一旦碰上大雨，狂风忽作，竹林狂烈地摇曳，那颗小小的心也不安起来。

高雅学府，理应有竹。东坡曾咏道“宁可食无肉，不可居无竹。无肉令人瘦，无竹令人俗。”诚哉斯言！观竹，赏竹，爱竹，可去身上之俗气。我们的同学少年，风华正茂，万不可沉沦故纸。他们的大好年华，应当意气风发，粪土诸侯，种竹于此，适得其所也。

除此之外，作为岁寒三友之一的竹，其清高，骨节，虚空之象征，不言而喻。百年柳高，莘莘学子，日后国家之栋梁，社会之精英也。不必故作清高，然“独立之人格，自由之思想”绝不可少，应像竹一样，一枝独上，“绝不学攀援的凌霄花，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”。换句话说，我们的学子是有骨气，有傲骨的。

一、二教之间所种为何竹，素来未知。直到一日在潘老师博客文章《校园里的植物：竹子》中得知，此竹名为“黄金间碧竹”。在合班教学楼前，文渊湖边都有种植。读书时，迷恋咏春，某周六，还与寝室哥们儿一起到文渊湖边竹林下，“以武会友”，他的手被抓伤，我的脸被划了一道口子。看来还是他技高一筹。

老大的文章提到：“这种竹子的竿是黄色的，竹节间有绿色纵条纹。这些条纹或浓或淡，或宽或窄，或疏或密；有个别竹节，绿色已反客为主，变成绿地间隔着黄色条纹了。黄金间碧竹也有叫青丝金竹、金镶玉、黄金碧玉的；它的近亲——竿绿色，间以黄色条纹——名字有碧玉间黄金、绿皮黄筋、玉镶金。名堂多得很，珠光宝气，其实都是拿两种颜色做文章。”

细看其枝，黄色质地上，留着几条绿色纹路，颇易让人联想到“清泪”一说，望之神伤。

一晃九年，竹林依旧，时空已换。曾经的少年，早已不复当年意气，颓颓然呆坐于讲台前。回首往事如烟，不禁感叹，“竹”犹如此，人何以堪！

家乡也是有竹的，还很多哩。

后山上，就有大片竹林，种类丰富，然可以挖笋入酸坛者，只有一种，家乡话称之为“LA竹”（铺门话，类似于白话，不知其字，故音记之）。其枝叶间有尖刺，竹枝细长，难以长高，常常弯曲成灌木丛状，竹笋长于其中，挖之颇为不易。一不小心就被勾得皮肤血流不止。然笋之美味，诱人不已，故常常呼朋唤友，上山采之。如今忆起，真真觉得趣味盎然。

孤竹难赏，有竹，必然有竹林。自己最爱听的就是竹林摇曳的声音，尤其是深夜卧床，听雨打竹叶，更是一种难得的享受。若是在闷热的午后，纳凉于竹林下，更是溽暑顿消，乐趣无穷呀。

现如今一、二教之间的竹林也已郁郁密密了。竹林可是个好去处，魏晋风度，少不了竹林七贤；竹林七贤，自然离不开成片的竹林。亭午时刻，携三五好友，捧着挚爱书卷，静坐其中，颇有“一抹午烟风隔断，野鸡声在竹林西”的奇趣。甚至在午夜，漫步其中，幻想一番明月“竹”间照，清泉石上流的妙境。岂不妙哉！（唯一欠缺的，就是一条小溪了，文渊湖少活水，缺了些生气，惜哉！）

白驹过隙，九年时光转瞬间。竹子成林，白发新添。看着窗外那片竹林，如今正伴着和风，扶着斜阳，静静地在那里摇曳。口里背着归有光的那句“ 庭有枇杷树，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，今已亭亭如盖矣。”黯然销魂！呜呼，归老哀悼亡妻，我则追忆逝水流年也。

罢罢罢，收卷！

公元二零一六年一月十九日午后，于柳高一教。